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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文坛恩怨录中一世挚友韩柳刘,五篇

来源:长号 时间:202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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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文坛恩怨录(中)

一世挚友韩柳刘,五篇祭文泪长流

文:枯木

(续上)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人有君子小人之分,孔夫子的《论语》对此多有经典概述,诸如“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诸如此类,非常精辟。

《荀子·劝学》有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人和人之间,父母兄妹,固由天定;朋友伴侣,缘因人为;因而择友选伴,全在自己掌握。自身而正,其友也善;自身趋利,其朋也势。故而,古往今来,既有君子之朋,也有小人之聚。

君子交友,贵在知心;小人群聚,目的逐利。朋友之间,雪中送炭者有之,生死相许者有之;小人之间,落井下石者有之,反目为仇者亦有之,正所谓“命达谄媚多,士穷节义见”,自古及今,不胜枚举。就以中唐而言,曾经有几位诗人,兴趣相投,感情深厚,历经变革,情义不改,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当属“一生挚友韩柳刘”和“卅载真情元与白”,下面我们就先来谈谈韩柳刘三人的一生真挚感情。

一、才子同科进士第,御史台中结友情

唐大历三年(年),“一代文宗”韩愈(字退之)出生于河阳(今河南孟州),郡望昌黎(今河北秦皇岛)。四年后的大历七年(年),“诗豪”刘禹锡(字梦得)出生,祖籍洛阳(一说彭城)。不久大历八年(年),“诗文大家”柳宗元(字子厚)出生于京城长安,祖籍河东(今山西永济)。

韩愈三岁而孤,由兄嫂抚养成人。贞元三年(年),20岁的韩愈取得乡贡资格前往长安科举,然而连续三次落第,直到贞元八年(年)第四次参加科举,在同乡宰相郑余庆的推荐下,25岁得中进士第。而比他小的刘禹锡和柳宗元,科举顺利,在贞元九年(年)同科中进士第,二人年龄相仿,兴趣相投,从此结下金兰之交。

韩愈虽然早中一年进士,然而在吏部博学宏辞科选官时受阻,连续三次都不能通过,于是不得不连续三次上书当时宰相自荐,然而依然了无音信。不得不前往洛阳投靠宣武节度使董晋,在贞元十二年(年)被推荐为宣武节度使观察推官。三年后,董晋去世,韩愈又应徐泗节度使张建封之聘,出任节度推官。贞元十六年(年),张建封去世,韩愈回长安参加吏部铨选。贞元十七年(年),因操行坚正,被征调为国子监四门博士,不久迁为监察御史。

而比韩愈晚一年中举的柳宗元和刘禹锡,仕途较为顺利。刘禹锡于中进士第同年登博学宏辞科,两年后再登吏部取士科,释褐为太子校书,不久丁忧居家。贞元十六年(年),杜佑以淮南节度使兼任徐泗濠节度(接替张建封),辟刘禹锡为掌书记。贞元十八年(年),调任京兆府渭南县主簿,不久迁监察御史。

柳宗元在贞元九年中举后丁忧在家,直到贞元十四年(年)登博学宏辞科,授校书郎,不久调蓝田尉。贞元十九年(年),为监察御史里行,在御史台,和同科好友刘禹锡相遇,也结识了早一年进入的韩愈,三人同为监察御史,义气兴趣相投,从此开始一生友情。

二、刘柳主革新,韩愈兴名教

唐代的御史台监察御史,官职品阶虽然较低,只有从八品上,然而权力却极大,掌管着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对官员的升迁降黜起着决定性作用,并且有可能参与诏令的颁布和实施。因而,在贞元十九年(年),31岁的柳宗元,32岁的刘禹锡和36岁的韩愈在御史台相遇,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都抱着美好的愿望,准备大展宏图,实现抱负,然而走的路子却不相同。

先说韩愈,韩愈为人耿直,智商很高,然而却情商较低。《旧唐书》记载“愈发言真率,无所畏避,操行坚正,拙于世务”,可见,韩愈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勇往直前,直言敢谏。然而当时是唐德宗时期,德宗前期励精图治,削藩斥宦,结果遭遇“奉天之难”,泾原节度使朱泚哗变,德宗逃往奉天(今陕西乾县)。从此开始信任宦官,并且大肆敛财,派宦官以低价强买掠夺,名之为“宫市”。

当时政出多门,无人敢谏,韩愈却上书千言“捋虎须”说宫市之弊;还有《论天旱人饥状》疏弹劾京兆尹李实,反遭谗害,结果引得德宗大怒,贬为连州山阳县令(今广东阳山),后转江陵府掾曹,在元和元年(年)六月,才被召回长安授权知国子博士。于是韩愈开始教育弟子,专心传道受业解惑,并倡导古文运动,以“兴起名教”为目标。

再看柳宗元和刘禹锡,刘禹锡性格刚烈,精于诗文,得到翰林院待诏王叔文的赏识,常评价其有宰相之才。柳宗元年少成名,擅长辞藻,得到翰林院学士吏部郎中韦执谊赏识和推崇。当时韦执谊受到太子李诵宠信,太子对德宗时期宦官专权不满,然而隐忍不发,暗中结交政治小团体。

韦执谊和王叔文交好,便向太子引见王叔文,二人又结合柳宗元和刘禹锡,并联合太子老师王伾,同时团结韩泰、韩晔、陈谏、陆质、吕温、李景俭、程异、凌准等主张革新人物,最终形成一个以“二王刘柳”为核心的革新派。

贞元二十一年(年)德宗死,太子即位,是为唐顺宗。唐顺宗因中风失音,不能理政,便任命韦执谊为宰辅,韦执谊依靠二王,二王凭仗刘柳等人,因而朝廷大事都由二王刘柳主理,于是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革新,采取加强中央集权,对藩镇和宦官进行削权,采取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史称“永贞革新”。

然而,书生用事,急于求成,不懂得循序渐进,因而被宦官发觉有夺权之势,事关生死,于是迅疾反扑。当时不利条件,一是唐顺宗中风,不能主事,容易落人专权非议;其次是主帅无能并不和,韦执谊和王叔文志大才疏,在执行过程中又出现分歧,再加上王叔文母死丁忧,失去主心骨;再就是选官任用,意气用事,引起朝廷极大阻力;当然还有一个就是不掌兵权。

因而宦官俱文珍等人一手操办,一面联合藩镇上书,攻击革新派挟邪乱政,制造舆论声势;一面利用顺宗长子李淳想当皇帝的心理,联合李淳,得到皇权支持,于是在永贞元年(年)八月,发动政变,幽禁唐顺宗,宣布退位为“太上皇”,传位于长子李淳(改名为李纯),是为唐宪宗,史称“永贞内禅”。

宪宗继位后,革新派全部被贬出朝廷,到偏僻边远州任刺史,路上又变为司马,轰动一时的革新只维持了三个多月就销声匿迹,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其中刘禹锡为朗州司马,柳宗元为永州司马,从此二人开始二十年的贬谪生涯。

三、刘柳泄语被误解,韩愈疑虑雪释然

在永贞革新过程中,韩愈并没有得到任用,有人认为是韩柳不和,依据是韩愈的长诗《赴江陵途中寄赠三学士》:“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洩,传之落冤仇。二子不宜尔,将疑断还不?”指出自己被贬,怀疑可能是刘柳二人把三人对话泄露,从而导致自己被贬。

这首诗创作于元和元年,唐宪宗继位后大赦,韩愈被被授江陵法曹参军途中,此时刘柳都被贬谪到偏远地区。同诗中前面还有“天子恻然感,司空叹绸缪。谓言即施设,乃反迁炎洲”。说自己上书论宫市皇帝支持,本来要准备施行,结果却被贬谪,因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二人不小心泄露话语,得罪了执政者。

事实上,韩愈被贬主要原因在于坐论宫市,指摘皇帝敛财,那还了得?从而得罪了唐德宗被贬,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韩愈自己认为因言得罪,笔者认为是韩愈为了在新皇帝登基后,能够得到重新任用采取的策略,说明自己被贬原因是为民请命,因而被执政嫉谗。

不过,诗中也说明了三人是御史台的至交好友,只是略有怀疑责怪的意思,朋友之间的误会都有可能发生,不必大惊小怪。再说永贞革新没有擢拔韩愈,要知道革新只有三个多月,当时主要目标是夺取兵权,削弱宦官,韩愈只是文官,重在造势,况且远在广东,来回需要几个月,远水难解近渴,因而这就是为何韩愈并没有参与的原因所在。

后来,韩愈撰《顺宗实录》,可以看到很多朝廷大内机密,自然知道自己被贬的原因所在,因而对刘柳的误解冰雪释然。从后来三人的书信和诗词交往来看,这次误会并没有影响三人的关系,反而书信不断,不因天南海北的暌隔而疏远,关系更加亲密。

四、士穷乃见节义,子厚仗义换州

柳宗元、刘禹锡分别被贬永州、朗州后,一待就是十年,元和十年(年)都被召回长安。十年来,韩愈虽多有贬谪,不过逐渐升迁,此年从知制诰晋升为中书舍人,正在朝廷任职,因而三人阔别十年喜相逢。

然而由于柳宗元在永贞革新时,看不惯当时的御史中丞武元衡,把他贬为右庶子,从此得罪了武元衡,而此时武元衡则是宰相,因而柳宗元又被授为偏远的柳州刺史。而刘禹锡,本来宰相还准备授之朝廷郎官,结果刘禹锡因为《游玄都观咏看花君子诗》,语涉讥刺,因而被授之南方更为荒远的播州(贵州遵义)刺史。

而此时刘禹锡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如果去播州,那么明显就是生死离别了。这时,朋友的义气和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柳宗元知道后,冒死上书,愿意用自己的柳州替换刘禹锡的播州。韩愈在后来《柳子厚墓志铭》中感叹道:“呜呼!士穷乃见节义!”,最后在裴度的劝谏下,刘禹锡改刺连州,三人就此挥泪作别。柳宗元写下了《重别梦得》:“二十年来万事同,今朝岐路忽西东。皇恩若许归田去,晚岁当为邻舍翁。”冀希望能同度晚年。

然而令人痛惜的是,柳宗元,在元和十年(年)来到柳州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北方。元和十四年(年),宪宗实行大赦,在裴度的说服下,敕召柳宗元回京。然而在十一月初八,柳宗元在柳州盍然而逝,享年47岁。五年后,长庆四年(年)十二月,韩愈在长安靖安里的家中去世,终年57岁。从此三位挚友留下刘禹锡一人,于是在洛阳开始了和白居易的另一段友情,我们另文详谈。

五、退之峻峭,子厚超脱,梦得雄豪

三人在御史台建立了深厚感情,然而意犹未尽就被迫贬谪南北,并且此后只有元和十年那次短暂的相聚,从此阴阳两隔。可是,地域无法阻挡三人的情谊,时间不能磨灭君子的友情,在信息不发达的唐朝,书信就是表达感情的最佳载体。

从此,三人书信不断,南北相和,各自创作了大量的散文诗词,碑序铭文,从而在文坛上掀起了一场影响卓著的运动——古文运动。尤其是以韩柳为首的文章大家,倡导三代两汉散文,扭转了六朝以来浮艳的形式主义风气,拓宽了古文表现的形式,使得散文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然而,三人性格和见解以及风格并非完全相同。就性格而言,韩愈耿犟,刘禹锡刚烈,柳宗元仁厚,正如刘禹锡在《祭韩吏部文》中写道:“子长在笔,予长在论。持矛举楯,卒不能困。时惟子厚,窜言其间。赞词愉愉,固非颜颜。”因而柳宗元是联结韩刘的调和剂。

就见解而言,先期刘柳锐意革新,韩愈不予置否;后来韩柳倡导古文运动,刘禹锡也不多参与。对待佛教,韩愈反对崇佛,柳宗元却敬佛,柳宗元《送僧浩初序》云:“儒者韩退之与予善,尝病予嗜浮屠言,訾予与浮屠游。近陇西李生础自东都来,退之又寓书罪予,且曰:‘见《送元生序》,不斥浮屠’”。就天人关系,韩愈认为天有意志,柳宗元认为天无意志,刘禹锡更进一步,认为人定胜天。

就文章而言,韩愈为一代文宗,《师说》、《原道》、《祭十二郎文》等盛誉有加,柳宗元为小品大家,《永州八记》脍炙人口,刘禹锡的《陋室铭》传世名篇。就诗词而言,韩愈属于韩孟诗派,诗风峻峭奇崛;柳宗元为山水诗派四大家之一,诗风幽深洒脱;刘禹锡则属于豪放派,诗风爽利明快。

不过,不管见解分歧如何,三人却是君子之交,各自有各自的操守和品操,都能够立身方正、品格高尚,因而丝毫都不影响三人的友情。然而,就感情而言,如果说韩柳属于挚友,那么,刘柳堪称生死之交。

六、子厚身逝托挚友,韩刘祭文泪长流

柳宗元被贬柳州,临去世前去信韩愈和刘禹锡,交待个人后事,文稿托刘禹锡代编次为文集,并作序传世,墓志则请韩愈执笔,以存其生平大节。刘禹锡刚丁母忧,韩愈则因谏佛骨贬谪袁州,都无法亲临凭吊,然而,二人都立即写出祭文,托人到柳州祭悼,并在此过程中,二人多次协调通气。

韩愈是中唐碑帖铭文第一大家,刘禹锡曾形容其“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挚友柳宗元去世,韩愈就免费写了三篇祭文,第一篇为《祭柳子厚文》,痛惜子厚去世之意外,还着重颂扬柳宗元的才华横溢和哀叹其怀才不遇,“子之文章,而不用世;乃令吾徒,掌帝之制”,最后针对托孤之事,当时韩愈因为谏佛骨差点被杀,然而也毅然决定全力完成柳宗元的遗愿,“余岂可保,能承子托?非我知子,子实命我;犹有鬼神,宁敢遗堕?”

第二篇为柳宗元去世第二年迁柩北归,归葬于京郊万年家族墓区,韩愈此时已经回归京城任国子司业,执笔撰写了《柳子厚墓志铭》,此篇为韩愈碑志文中的名篇。其中回忆了柳宗元的生平和政绩,颂扬了柳宗元仗义换州的义举,感叹“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以及赞扬柳宗元不结交权贵复出的高尚品格,最后也告知柳宗元,他的内弟卢遵把家里照料的很好,让柳宗元放心,非常感人。

后来,柳宗元在柳州深受百姓敬拜,因而立庙为神,韩愈在晚年又写了《柳州罗池庙碑》,感叹柳宗元“生能泽其民,死能惊动祸福之,以食其土”,文中用楚辞形式创作,为韩愈作品少见。

而刘禹锡,作为柳宗元的生死之交,乍闻柳宗元讣告,立刻嚎啕大哭,连夜写出第一篇祭文《祭柳员外文》,其中有“惊号大哭,如得狂病。良久问故,百哀攻中。涕洟迸落,魂魄震越。伸纸穷竟,得君遗书。绝弦之音,凄惨彻骨。”说明悲哀之极!对于柳宗元托孤之事,发誓“誓使周六(柳宗元长子,次子周七为遗腹子,柳宗元去世后出生),同于己子”。

在第二年柳宗元灵柩北迁时,亲自前去致祭,再写《重祭柳员外文》,多次提到“哭”字,非常悲戚,诸如“今以丧来,使我临哭”,“唯我之哭,非吊非伤”,“来与君言,不成言哭”,“何以言别,长号数声”,可见是多么地悲痛哀伤!“千哀万恨,寄以一声。唯识真者,乃相知耳!”是啊,相知难遇,知音难求!才得相见,谁料永别?“呜呼痛哉!君为已矣,予为苟生”,人鬼殊途,就此暌隔,岂能不令人肝肠寸断?!刘禹锡的真情实感,发自肺腑,一生挚友,夫复何求?!

(限于篇幅,下文待续)

/4/14榆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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