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明仇英南都繁会景物图卷局部1
传明仇英南都繁会景物图卷局部2
南都繁会：看秦淮元宵节盛况
文\孙润之
天上朗月高悬，地上花灯万盏，秦淮河畔闹市之中，万头攒动燃灯如昼，这个元宵节真是热闹非凡。洒扫干净的街道用青石铺就，踩高跷的人们列队经过，最前面的队伍已经消失在山丘之中，这边的街市仍有高跷穿行。街上最高的楼有三四层的样子，高楼上布置了盛大的鳌山灯会。所谓鳌山，应该是取其大的意思。鳌山是神话里渤海漂浮的仙山，玉帝令五只巨鳌驮载山体从此鳌山在海中耸立不动。人们将拉线人偶以及造型各异的灯堆叠成山，用机关控制彩灯表演，这便是最有看头的鳌山灯会了。鳌山灯下方有时也布置灯谜，看灯猜灯谜的人们围聚其中。近处沿街商铺林立，有卖皮货的，有当铺布庄，有粮油店，有卖字帖卖画的，街边还有摆摊杂耍卖艺的，立着“江湖把戏”的旗子招徕各位看官。桥口人多的地方停着做小买卖的独轮车，车上三口大缸装着饮品。骑马坐轿的达官显贵、挑挑子赶骆驼的贩夫还有高跷队伍，总之街巷之中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南都繁会图》踩高跷
杨店高跷，孙润之拍摄，年
喜欢这幅《南都繁会图》并非仅仅是我爱热闹，图中旌旗开道的高跷队伍和舞龙灯的场面才是震撼我的地方。这些和近些年我在孝南区杨店镇所见之景可谓一模一样。自此感叹，元宵节俗确实是民间文化的活化石，自明朝的秦淮河畔到当下的孝南乡镇，观画之我仿佛也是画中看热闹的人，恍惚又觉应是自己从画中走出，见识过现今的灯会。连着几年的元宵节，我都是在乡镇度过的，从正月十三开始玩龙灯，正月十五跟着高跷上庙，一路上鞭炮声、锣鼓声好不热闹。《南都繁会图》是长卷，这幅只是局部，展现玩高跷和鳌山灯会的场景，玩龙灯的我们下一篇再细细道来。戏装人物踩着红色木跷手里挥舞着红缨枪和钉耙大刀，队伍里还有举着鱼灯的、扛着旌旗的，行进到城郊去了。
《杨店高跷》孙润之拍摄,年
踩高跷的还有孩子，孩子一般用的是较短的高跷，他们也有模有样的画着花脸，装扮起来走在其中。高跷民俗的举办初衷是用来娱神的，同时戏装人物热热闹闹的增加节日气氛。曾经见过高跷上庙，在木龙庙门口，踩高跷的人们排好队，一个接着一个向庙门虔诚的作揖鞠躬，旁边的鞭炮礼炮不绝于耳。庙中烧着高香，围满了跪拜的信众。高跷敬神只为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人们认为上了庙能带来好运气，一年顺顺利利。除了戏装的文高跷，我还见过武高跷。
孙家大塆的武高跷，拍摄者孙润之
孙家大塆的武高跷，拍摄者孙润之
杨店镇孙家湾武高跷讲究的是踩着高跷做惊险动作引来阵阵欢呼，参加的多为男性青壮年，杂技般的身手也是长期锻炼才学会的。画中的高跷只有文高跷，武高跷只适合在空旷的草地进行。高跷之盛叠加街巷的繁华、灯会的夺目，将秦淮河的元宵节推向了空前的繁盛。
《南都繁会图》鸡鸭行、猪行、牛行、驴行
市中心的街巷正举办着踩高跷和鳌山灯会，转眼到了城郊又是另一幅景象，这幅《南都繁会图》的局部靠近长卷右半段，它的右侧是卷首表现了舂米的农家和人烟稀少的荒地。这里集中了许多家售卖家畜的铺子，有鸡鸭行、猪行、牛行、驴行，画面下面是一个戏楼，一个穿红衣官服的角儿正在台上唱，后台的窗户洞开，能清晰的瞧见正在画大红色脸谱的演员，后台一个人探着身子和舞台上的乐队窃窃私语，估计要换下一场戏。这个角度的戏楼应该是画家精心的安排，现代摄影很难交代出这么多的细节。戏台前挤满了人，两层楼的银铺还搭设了临时看台，简单搭设的棚子里坐满了人，此时还有陆续前来的观众，来晚的扛着凳子方便踩着看戏。河道蜿蜒屈曲贯穿其中，江南水乡在大家的印象中便是这样，画舫乌篷船穿梭，竹筏排队驶过桥洞，岸边垂柳依依，柳树下是一个怀抱琵琶的卖唱女子，女子缓唱低吟左侧围聚了站着看的观众，她的右侧搭了一个凉棚，凉棚的椅子上都坐满了，棚子前面有一个和人等高的大茶壶，小二在旁边招呼。
《南都繁会图》玩龙灯
杨店高龙拍摄：孙润之
河岸对面有一处较宽敞的平台，聚集了很多人，一条龙灯一字排开，龙灯前有敲锣的打镲的，还有一个吹长号的，那个长号杆子特别长，即便这么远都能看得清。不知道是打算开始玩龙灯了还是仍在巡街，只见龙头旁边一个人高举双臂似乎是指挥的头人。我曾多次见过这场景，杨店镇的龙灯更多，龙灯和龙灯见了面还会打招呼。这边的龙灯是由马脚控制的，马脚在玩之前会被僵住，僵住的人就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进入另一个状态。
杨店狮子被疆住了,孙润之拍摄,年
鞭炮炸他或者吃点燃的蜡烛都不会有事，这也是民俗中不太好解释得清楚的。各村都有自己的龙灯和马脚，见面的马脚会作揖互拜，行了礼再继续指挥自己的龙灯在庙前舞动起来，人们在炮声中欢呼，大家用这样的方式向神灵表达敬意，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在杨店镇玩龙灯是和舞狮子一起进行的，龙灯不方便进入天府庙或者侯家大庙，狮子却可以到庙里拜菩萨。狮子和马脚一样，玩之前有一人点燃檀香开道，元宵节这么冷的天，狮子和马脚只穿肚兜或者干脆光着上身，他们进入特殊状态在村民看来是和常人不同的，根本不怕冷。杨店镇的高龙属于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所以成为非遗，在于它保留下一整套完整的仪式，玩了龙灯之后龙灯会在凌晨烧毁，这个神秘仪式我至今无缘参加，我只见证过龙灯狮子灯开光上庙，也走访过扎制龙灯的老艺人。
我想江南的龙灯可能更秀气一些，秦淮河畔的舞龙唱曲依然留在我们的生活中，展卷《南都繁会图》，撇开古人的衣冠和古建筑，和近代确实也没什么大不同。
孙润之谢谢支持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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