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眼窝，两腮塌陷，发福的身体套着朴素宽松的衣服，一只手搭在钢琴上，另一只随意搭在膝盖头……作曲家布鲁克纳坐那儿，不苟言笑的样子，很像垂垂老矣的农夫。听布鲁克纳几部“三远兼备之大山水”的交响乐，不得不叹服作曲家高深宏阔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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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十八线小镇，青春年华都投入在没日没夜的学习和刷题中，靠自我努力冲出原生阶层、赤手空拳实现人生价值——奥地利作曲家安东·布鲁克纳，很像现在的“小镇做题家”。年9月4日，布鲁克纳降生在奥地利安斯费尔登小镇一个教师家中。年父亲去世之后，家中12岁的长子布鲁克纳被母亲送到了圣弗洛里安修道院唱诗班。中年之前，他一直在圣弗洛里安修道院和林茨大教堂学习管风琴演奏和作曲。教堂是他的庇护所，也是他的理想国。布鲁克纳的交响乐曾被人描述成“声音的大教堂”，五、七、八、九这几部交响乐，乐句的搭建、篇章的组织、思想的表达、呈现的美学空间，都有着教堂的神圣、壮观与结实的均衡感。布鲁克纳的管风琴演奏技术非常了得，他把演奏中获得的经验，也用在管弦乐队表现风格上，用螺旋形、阶梯状的发展来制造音色的变化。在布鲁克纳的交响乐里，低音和铜管尤为突出。布鲁克纳是瓦格纳的铁杆粉丝，瓦格纳将法国号改成“瓦格纳低音号”，他说，低音号是神的呼号，不在大声，而在神圣。这种音色介于圆号浑厚与长号嘹亮之间的乐器，使得管乐的结构更加绵密，乐队规模宏大加倍。笼罩在神圣而庞大的气场里，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屈服于强大控制力的精神统治。
听布鲁克纳，很多人是从“英雄交响曲”“布七”入门。这是布鲁克纳最广为人知的作品，同时，它的诞生也确立了布鲁克纳作曲大师的地位。
“布七”有一个典型的布鲁克纳式开头：云状音群颤音，浩渺神秘，生长出三个巨大的主题，它们不断地重复、交织，构建起雄伟的母体，组成的细部又如此丰富生动。第二乐章的慢板写到一半时，布鲁克纳心情很难过，因为他在写“布七”中途去慕尼黑拜会了一次瓦格纳。瓦格纳看了未完成的作品，说想指挥这部作品。遗憾是，布鲁克纳的作品未写好，瓦格纳已在威尼斯去世。得知消息的布鲁克纳，为第二乐章写了一个安静而悲伤的尾声。他特意在里面用了“瓦格纳低音号”，布鲁克纳说，这段是给大师送葬的哀乐。第三乐章谐谑曲，布鲁克纳写了一个利落恢宏的旋律。终曲有个像第一乐章那样的开头，经过了一大段对比展开后，又回到了全曲开头那个令人振奋的主题。
年，该曲在莱比锡的布商大厦音乐厅首演结束后，60岁的布鲁克纳上台谢幕了五次，观众用长达15分钟的欢呼和掌声，送给低调、含羞的作曲家。靠不懈努力获得成功的布鲁克纳，对于这份荣耀和智慧，却说自己的音乐拜上帝所赐，“上帝千里挑一选中了我，赐予我作曲的才能。”
（原标题：赏乐“小镇做题家”)
来源：北京日报作者：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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