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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师PUA是怎样一种体验

来源:长号 时间:2023/4/13

作者简介: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现任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访问学者。

荣获年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是《爆裂鼓手》里的J.K西蒙斯

这次他脱了西服现出一件紧身短袖T恤,亮出一身肌肉。他把弗莱彻这个角色演绎成一个爵士乐队的奇葩指挥,音乐学院的极品教头。人物性格张狂、表演发挥极度奔放,他骂学生的脏话有一箩筐,甚至直接指着学生鼻子骂的侮辱性头衔就有:faggot、爱尔兰猪、纽约上东区崽子、犹太逼(himey)、狡猾软蛋(weasel)。

小号手在演奏中进入得稍微早了一点,他就骂上开花:“别他妈的像给你男基友打手枪一样急着早泄”。长号手跑调了,他一通咆哮,把学生骂哭了还把人赶出教室。那一段让安德鲁等人轮流练快速打鼓,直接就是他在表演骂人词语大全秀,是毒舌教师的脏话独奏华彩乐段。

网上介绍这个片子,说是“热爱音乐的年轻人想要成为顶尖爵士乐鼓手”、“受到地狱般训练”“刻苦坚持”,“凭借对伟大的坚定追求……乃至不疯魔不成活”。看到这些剧情介绍,我也想骂人。

弗莱彻的花式骂人,让学生大呼崩溃

说到魔鬼教师,我们往往就认为他是疯狂激励青少年,但内里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其实与人为善,暗暗照顾,思想有问题时灌心灵鸡汤啥的。但《爆裂鼓手》不是人间自有真情在的主旋律故事,不是混乱骗人的真善美统一美学教条涂鸦演绎。

弗莱彻是本片的反一号,我用这个词有两个意思。首先,在剧作上,他是主人公安德鲁的“对手”,一个强大、有力的对手。写出这种对手,是好戏。第二,在我眼中,这个魅力无穷的教师是个坏家伙,他有一颗阴毒的心。

弗莱彻邀请安德鲁参加自己乐队在卡内基音乐厅的首演,安德鲁同学兴奋异常,他还打电话邀请前女友来看,想借机跟她重归旧好。到了台上,他才发现,弗莱彻给他的是个错误的乐谱!这个转折写得有劲,宁静中,张力顿起。

弗莱彻绝不为世人表的“孔夫子”形象

这时我们才明白,弗莱彻在酒吧邀请安德鲁参加演出时就暗藏机锋,他故意说演奏的曲目就是“Whiplash”之类,那是安德鲁胸中了然,可以背谱演奏的曲子。但是弗莱彻要在这个舞台上给安德鲁挖坑,这不是啥考验、激励、锻炼,而是要毁掉安德鲁的前程。他知道,卡内基音乐厅的业界大佬们“过耳不忘”。

安德鲁胡乱应付,出丑后悲愤离开舞台。在强大的、有魔鬼灵魂的教师面前,他被打倒在地。这时安德鲁才明白,自己刚才到了台上,其实已经进了陷阱,弗莱彻那句话是图穷匕见:“你当我傻啊?是你!”。弗莱彻认为是安德鲁投诉害得他失去音乐学院的教职。

安德鲁栽了,但他不信邪,他要绝地反击。他返身回到舞台,执着、自如地敲响爵士架子鼓,这是爵士鼓的绚丽Solo!情绪热点爆发时,他越俎代庖,甩掉了弗莱彻,开创了鼓手当指挥的先河,招呼大提琴(大贝斯)等乐器渐次跟随进入。这时,弗莱彻投降了,他跟上安德鲁的击打做出指挥的样子。但是,你投降了我也不跟你合奏!这是我的表演!特别喜欢安德鲁那个第二次不听指挥继续打,弗莱彻最后只好再跟上听从安德鲁的指挥,整个乐队一个大合奏落到稳定和弦上,全片戛然而止。漂亮!起立鼓掌!

最终安德鲁战胜了自我,也战胜了弗莱彻

弗莱彻是个阴毒教师,但我们也不要忘记,安德鲁也不是个沉默小羔羊。不知道是否构成了学校开除弗莱彻的致命一击,但他的确也对弗莱彻捅了刀子。面对那个维权女士的启发,他最终同意指控弗莱彻。红袖添饭和周黎明等影评人分析,经此一役,安德鲁内心也被灼伤,也有许多真善美信念毁于一旦。在片子后面,我们看到他也满嘴脏话,在激动时也会辱骂替补鼓手。还有的网友甚至更悲观,认为安德鲁如果将来为人师表也会如此疯狂刻毒。

所以,本片绝不是玉不琢不成器,不疯魔不成活的那一类严师出高徒的温馨故事;它是两个人灵魂的遭遇战,它描写的是两个人精神的攻击与决斗,揭露了人与人之间残酷、黑色的真相:有时,他们互相毁灭。是的,伟大的艺术必须直面和剖析人性中黑暗、自私、歹毒、邪恶的那一面。

这是我们这里的诸多傻瓜文学、电影作者和白痴艺术理论家、文盲学院派教授永远不懂或者故意回避的真谛。《暴力鼓手》的导演编剧演员们很牛逼,在酣畅淋漓、曲终奏雅、赢得满堂碰头彩之时,他们启发我等细细琢磨这一对老师学生内心那幽深黑暗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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