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演出现场网络图
威廉·福克纳曾在年的诺奖颁奖晚宴上发表演说,谈到了在战争阴影下、艺术家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说:“人类是不朽的,这不是因为万物中仅他拥有发言权,而是因为他有灵魂,那是一种同情心、忍耐力和牺牲精神。艺术家的责任就是书写这种精神,升华人类的心灵”。
近期在上交音乐厅,上海爱乐乐团在克劳斯·彼得·弗洛执棒下,奉献了一场极具美学价值与艺术高度的音乐会:瓦格纳作品专场。闪耀着金属光芒的铿锵乐音,激发着听者的勇气、荣誉与希望。
当晚的曲目是瓦格纳的4部歌剧《莱茵的黄金》《女武神》《众神的黄昏》《汤豪瑟》的选段。前三部选自瓦格纳耗时26年打造的《尼伯龙根的指环》,《汤豪瑟》则是瓦格纳早期代表作之一,也是他进行歌剧变革的一个开端。《尼伯龙根的指环》中,戏剧与音乐的紧密结合,就是瓦格纳宣称的“莎士比亚与贝多芬的结合”。而弗洛先生与上海爱乐乐团的结合,为我们奉献了一场听觉上的享受。
艺术创作的过程说到底,是每一个创作者用艺术这件事、与自己的性格以及内心进行较量的结果。弗洛像一名真正的勇士,他敢于直面对瓦格纳乐剧、尤其是《指环》不够熟悉的中国管弦乐队,就连首席都说“之前并没有接触过除《汤豪瑟》之外的几首选段”。这有点儿像齐格弗里德。屠龙少年的勇气固然可嘉,但这项任务的高难度也令人胆怯。
弗洛以丰富的经验和充沛的信心,只用几天时间就把上海爱乐乐团调理成符合他审美的一种音色与表达。他在排练时传递的是一种具有压迫感的细腻要求,乐手在对困难片段反复锤炼之后的“豁然开朗”,就是与弗洛在精神层面的“胜利会师”。
弗洛在声场传播上非常挑剔,这导致他会重新调整乐队的摆位,要求一提二提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边,低音提琴坐在一提后面,指挥面前的是大提和中提。关于圆号首席在幕后独奏时,台口的大门是否关闭,弗洛都经过细心比较,选择了一种更具对比度的方式:吹奏上句时、门半掩,吹下句时、门关上。他还让长号首席脱离铜管声部,站在中提琴后面,以朝着上交音乐厅对角线的位置吹独奏,声音果然更具穿透性。
弗洛年轻时曾经演奏小提琴和吹奏黑管。他在读谱上深受东德老派指挥家桑德林的影响,严谨而追求结构性。瓦格纳乐剧在指挥上的难度世界公认。德国指挥家蒂勒曼就曾说过:“无论你在瓦格纳的阶梯上爬得多高,上面总还是有空间”。原因是:瓦格纳乐剧由很多“主导动机”构成,每一个“主导动机”代表剧中的一个主要人物。这些时而潜伏时而张扬的“主导动机”,交织铺陈在乐队的不同声部,假如处理不好,歪曲作曲家的本意事小、造成听众的审美疲劳事大。弗洛的音乐线条绵长而浓密。他很在意乐队的重音,那些惯性思维的拉奏被一一打破,代之以极有耐心的控制和极有色彩的强调。各声部的整体音量在平衡中涌动着激情,仿佛几条大河奔腾交织、冲向出海口,直至达到爆棚级的“全曲高潮”。
“沃坦的告别”选段是音乐会中最情真意切的曲目。离上交音乐厅不远处的汾阳花园酒店,是上海最受欢迎的举行户外婚礼的场地之一。只要天气晴好,据说每天至少会有一位父亲挽着女儿的手从草坪这端走向那端,把千金交给她未来的丈夫。“沃坦的告别”这段音乐,特别适合用在婚礼上父亲牵着女儿入场的温馨环节。它属于那种不落俗套的温暖典雅,远远强过“婚礼进行曲”。
演奏完李斯特的《前奏曲》,全场观众已经沸腾了。弗洛未等观众的掌声停歇,就示意乐队开始演奏“女武神的骑行”,几乎达到了返场曲的热烈效果!
“艺术波长”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妙趣,拥有者,幸甚至哉。(丁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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